新年伊始,我给劲牌有限公司董事长吴少勋先了一条短信,恭贺他被《酒业报导》评选为“2013年酒业风云榜年度十大人物”。
吴总回信道:“我认为您应该以批判的态度对待酒业,更需要您如此对待劲牌。”
连我自己也没想到,就是这短短的一句话,竟然令我热泪盈眶。心中某个堤坝瞬间崩塌,积郁已久的心里话向他倾泻而出——写年底社评文章《2013,白酒在洗心革面中转变》,提出白酒要实现“从官到民、从假到真、从虚到实”的转变,不少人指责我把白酒行业说得一团漆黑。
发表《郎酒夜奔》,被郎酒认定为“夜”(负面)写得太长了,“奔”(正面)写得太短了,因此停了我刊的广告。
不仅要承受外来的压力,即使在杂志社内部,我们所主张的“基于事实,出于善意,勇于批判”的办刊思想也受到不小的压力。
在为新年期杂志撰写专栏文章时,我斟酌再三,终还是写了带有批判性质的《深陷“国”字情结会害了名酒》。老实说,我还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非议。
,我写道,“您的几句鼓励的话,对我来说很重要,会激励我尽量说一些真话,发一些批评类的文章,不完全辜负我心中尚存的媒体理想、行业责任。”
2013年,我正好是“知天命”的年龄,也是我进入酒业的二十周年。审视白酒,其实是在反思我自己。
前十年,自己忙于生存与生计,无暇反躬自问;后十年,身逢白酒“黄金十年”,杂志社也有了长足的发展,但大多数时间,我都在随波逐流,即使对行业的问题有些警觉与思考,也往往不到位、不系统。
记得2011年,我曾热切地向汾酒集团董事长李秋喜先生建议,要进一步提高汾酒的价格。因为白酒多年的发展证明,凡是涨价的都发展了,凡是不涨价或少涨价的都落后了。不曾想,李总当时对我们一行人说,“大部分人还是在喝价廉物美的普通酒。价格太高,卖给谁?”
也是在这一年,我去拜访老朋友白云边酒业董事长梅林,好心地提心他,白云边这几年比起其他酒企的发展速度明显慢了。而梅总却笑着说:“我现在的发展观就是不增长!”
两年以后再来看,李总、梅总是对的,而我是错的。
2013年,白酒下滑,而汾酒、白云边则显示出稳健的姿态。现在看来,那时候的我在随波逐流,而他们则经受住了诱惑。他们通过对行业与企业的审视,坚守着白酒发展的正道。
写到此时,我不禁想,如果《酒业总裁参考》能够在2011年创刊,能够多记录和报道李秋喜、吴少勋、梅林们的思考与觉悟,该有多好啊!
对于白酒的反思与批判,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话题。白酒要彻底转变更是一个艰难的过程。这其中既有思维、习惯的因素,更有利益的羁绊。
作家阎连科曾写过一篇文章,记述他自己作为一个评判者的痛苦。因为经常会写一些带有批判性的文字,他受到家中至亲的父母兄弟责备。亲人们问他,写这样的东西,你又得不到什么好处,为什么要写?现在生活比以前好多了,为什么还要去批评?阎连科说,正因为知道亲人是因为关心而责备他,他比平常更加难受,倍感伤感与孤独。
我也有过类似的感受。2013年12月26日,汾酒在广州召开经销商大会,特意安排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媒体恳谈会。会议结束时,我站起来对在座的汾酒领导层大声说:“茅台、五粮液都召开了经销商大会。茅台邀请了媒体,而五粮液则对媒体关上了大门。有句话我如骨鲠在喉,不吐不快——不是所有媒体都是来拉广告的,也不是所有的媒体都是为了拉广告而来挑毛病!媒体是有理想的,媒体是能够为白酒的健康发展做出自己的努力与贡献的!”
我要说的是,尽管白酒的反思是艰难的,却是必须的。2013年,总裁们无论怎样审视与阅读都不为过。